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論功行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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論功行賞

廣宗之戰大獲全勝,這標志著冀州黃巾也基本被消滅。

曾以燎原之勢席卷九州,響徹在大漢各州各郡的黃巾之亂,又如煙火般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中。

轟轟烈烈的黃巾之亂,就這樣草草地畫上了句號。

在雒陽的皇帝聽聞消息後,終於將懸在嗓子眼兒的心放回了肚子裏,又開始高枕無憂地吃喝玩樂。

而這種安心,又在劉晞班師回朝、交還虎符時達到了極點。

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令人接過虎符後,是越看這個女兒越覺得舒心,十分開懷地笑道:“白澤為國立下大功,理當嘉獎!吾兒想要什麽,為父一定盡力使你滿意!”

劉晞溫溫婉婉地笑了笑,“為父皇分憂,是兒的本分,豈敢憑此要求其他?”

“倒是東征西討的諸位將軍們,兢兢業業地為國奔波了這麽久,理當賜下獎賞,以慰其勞,以安其心。”

“白澤凈喜歡與朕客氣!”皇帝皺皺眉,道:“你真該向朝中那些公卿大臣好好學學,他們可比豺狼還要靈敏,一見血腥就恨不得上前咬下塊肉來。”

“父皇又在說笑了。”劉晞拱拱手道:“您若真的要獎賞有功之臣,應該多多賞賜像右中郎將帳下佐軍司馬孫文臺、騎都尉曹孟德這樣的英武之人……”

將這兩位的事跡著重在皇帝面前渲染完之後,劉晞也沒忘記自己帳下那位唯一的謀士戲志才,接著道:

“除此之外,兒臣在討伐黃巾途中,曾遇一位極有才華的智謀之士。此人名為戲志才,對兒臣襄助頗多。”

皇帝對前兩位都予以了不錯的獎賞,但在仔細了解戲志才的生平事跡後,心中頗有些不以為意,只想給個郎官的位置。

——在皇帝心中,像戲志才這樣連寒門都算不上的士子,即便立下再大的功勞,也難登大雅之堂。給個郎官的位置,已是天大的恩惠了。

但他如今心情正好,看在劉晞的面子上,也不是不能多給些封賞。於是皇帝便挑了個還算富庶的縣城,準備將女兒口中的這位大才丟到那兒當個縣令。

對皇帝的安排,劉晞並沒表露出絲毫不滿。她笑意盈盈地代幾人謝了恩,又與皇帝親切地嘮了幾句家常。

最後,容貌端麗的少年人略一擡眸,像是不經意間提起,“今日怎麽不見呂常侍?”

皇帝並沒聽出她話中的試探之意,倒是侍奉在旁的張讓,聽到劉晞問起呂強後,陰郁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,萬分警惕地望向這位長公主。

呂強前段時間向皇帝建言,要徹查貪官汙吏、及時考核地方官吏的政績——這個提議甫一提出來,便在宦官群裏炸開了鍋。

這些宦官裏頭,十個有九個手裏都不幹凈,焉能對此坐視不理?

於是,張讓便聯合趙忠及前朝的幾位官吏,誣陷呂強立身不正,縱容家中子弟貪汙受賄、仗勢欺人,成功將其送進了北門寺獄。

本以為至此之後便能安樂無憂,可沒曾想劉晞今日竟又提起了呂強……聽起來,還與那姓呂的關系不錯。

張讓垂眸,暗自在心中記下:以後定要多多註意這位公主的舉止。

“呂強啊……”皇帝思考了一會兒,才記起那個被自己丟到牢獄中的宦官,淡淡道:“前段時日有朝臣彈劾他家中子弟不法,我便暫且將他押到北門寺獄了。”

“我知他素來忠正剛直,但人言可畏,等廷尉府查清此事之後,再讓他回來吧。”

劉晞不動聲色地回道:“原來如此。”

她沒在此事多言,反而很快就尋了個由頭離開德陽殿,回到自己的那座公主府。

“公主,您終於平安歸來了!”在蒹葭、丁肅等人的歡欣鼓舞的呼聲中,劉晞含笑朝他們點了點頭,問道:“志才現在何處?”

“依照您傳回來的指令,仆已將戲郎君安置在了府上的廂房。”蒹葭答完,又一臉心疼地望向劉晞,關懷道:“仆已命人備好了熱水,您可要先去沐浴,洗洗一路上的風塵?”

劉晞一回到雒陽便進了漢宮,到現在還穿著在戰場上的那身甲胄,所以她並未拒絕蒹葭的提議,只是提前交代道:

“我稍後與志才有事要商談,你將他請到我的書房吧。”

“唯。”

“公主現在要見戲某?”

戰事才剛剛結束,今日該沒什麽事要商討才對。戲志才心下雖有些疑惑,但還是依言而行,隨府上的這位女官前往書房。

“公主既還未到,某便在門外等候吧。”

清秀的女官輕輕搖頭,笑著請他入內,道:“公主已提前交代過,您不必避嫌,請入內等候吧。”

見狀,戲志才便沒再推辭,在蒹葭的指引下進了劉晞的書房。

蒹葭在引他進屋之後便悄聲退下了,而戲志才則隨意擇了客座坐下,開始打量起屋中的擺設。

令人有些意外的是,倍受榮寵的長公主書房,和她當初在潁陰暫居的縣衙,是沒什麽太大區別的。

除了窗旁擺的那盆插花還算亮眼,這座屋子裏的擺設也就只剩下書櫃、書案,及一張素樸過頭的小榻——著實是乏善可陳,看不出半點人氣。

戲志才的目光在屋中梭巡了一圈,竟找不出絲毫能體現公主偏好的東西。

生性不羈的青年微微歪了歪頭,沒忍住腹誹起書房的主人:舉國之力奉養的王朝明珠,怎麽過得比歷盡千帆的垂暮之人還要清凈?

但很快他就沒空琢磨這個問題了,因為屋中主人不僅進了屋,還帶來一些令他十分意外的東西。

他看著侍從手中捧著的銅印黑綬和玄色吏服,不覺皺起了眉,道:“某愚鈍,公主……此為何意?”

劉晞不答,微笑著從袖中拿出那封任命書交給戲志才,然後便沈默地在旁邊落座。

“公主……”

萬年長公主用她慣有的溫和語氣開了口,“先生,請先聽劉晞一言。”

“君抱經國大才,本該青雲直上,置身臺閣,只可惜為門第所礙,才會蹉跎至今,屈身在我帳下做個小小的主簿。”

她指了指書案上擺的印綬,道:“晉身之梯已至眼前,先生何以躊躇不前?”

戲志才此時已經粗略讀完了那封出自尚書臺的任命書,聞言起身而立,快步行至堂中,對劉晞深施一禮,道:“公主明鑒,某對您……”

劉晞避席不受,上前將他扶起,溫言道:“我雖授君主簿之職,可先生也為我多番獻策、幾次籌謀,於我並無虧欠。便是要離開,也是應有之意。”

“況且,此時無戰事,先前的蕩寇將軍已成虛銜。雒陽的萬年長公主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閑人,大概給不了先生施展抱負的機會。”

說到自己渺茫不定的前途時,她的語氣也沒產生絲毫起伏。

她將目光放在欲言又止的青年身上,道:“君若是要赴任,我已為你準備好上任需納的錢財;若是不然,劉晞會永遠將先生奉為上賓。”

劉晞朝戲志才小小一揖後,便從容地邁著步伐離開。

“主公!”

聽到這道聲音後,劉晞腳步微頓,原本淡定的臉上不由露出幾分笑意。這笑意不同於以往被刻意展露出來的端方君子式笑容,而實打實透著幾分狡猾之意。

“主公明鑒!”這道呼聲之後,一派寂靜的書房中又響起膝蓋落地的沈悶聲。

“主公洞察人心,某之前確存此意,欲借您的身份,尋求入仕之機。”

家境貧寒,門第低微,他本該安安分分地待在那一畝三分地,踏踏實實地做個田舍郎。

可陰差陽錯,上天讓他拜得老師,從此讀書習史,談經論道,成為了一名士人。

老師教他向君王竭忠盡智,史書勸他為家國舍身取義,他便也立下像屈原大夫一樣的志向,決心投身家國,九死不悔。

但史書授予他智謀,授予他忠義,卻沒給他一個足夠高貴的出身,沒給他一個足夠尊崇的家世。

赤心之人被攔在仕途之外,就像《離騷》中的失意者苦心求見帝君而不得。

欲盡,不得其道;欲退,其心難平。於是進不得,亦退不得;於是熱血填胸,亦愁腸百結。

直到那日,他在那方簡陋的小院裏,聽到了萬年長公主率兵來援潁陰的消息。

以女子之身率兵,是何等的驚世駭俗!他料到劉晞處境艱難,於是刻意等在了營地之外。

他想:萬年長公主若真像傳聞中那麽聰穎,那麽她不會拒絕自己的投效。而自己也終能憑此獲得入仕之機。

他以為自己會助公主得償所願,可事實上,若無自己的輔助,公主也能名揚天下,也能大獲全勝。

他為自己先前的自大而愧悔……他驚嘆於劉晞的胸襟,他嘆服於劉晞的武略,他終於在日覆一日的相處中,徹底被這個少年人傾倒。

他願意將這位年幼的長公主奉為主君,以她的志向為志向,以她的方向為方向。

青年伏地叩首,話中似乎還隱隱帶著顫音,“然某早已為公主折服,心中已決意將您奉為主君,此生絕不再侍二主。”

“請主公明鑒!”

一只纖細但有力的手攔住他再次下拜的動作,“當今之世,君擇臣,臣亦擇主。志才便是棄我而去,也只能怪我自己技不如人,何可道也?”

“志才請起。”劉晞淺笑著將他扶起,鄭重承諾道:“志才以赤誠待我,我怎會不知?”

她溫和地為他拂去衣衫上的灰塵,道:“從此君不負我,我必不負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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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帝臺春》文案附上:

相傳定安公主降生之日,神光照室盡明,青色雲氣盤旋於天,經久不散。終南山上的得道高僧批下判語:此為至貴之征,非人臣之氣。

她本該順理成章地成為昭國皇太女,成為繼開國女帝之後的第二位女帝——但是,她的父皇已經收養了一個嗣子。

兄長不僅光風霽月、才華無雙,還待她極為溫柔和善。於是,楚靈均迅速地收起了心中為數不多的雄心壯志,準備在親親兄長的庇護下,做個安樂無憂的公主。

可是那天,她做了個極為可怖的夢——

刀光劍影,血流成河。她敬愛的兄長一改往日溫和的面貌,率領禁軍發動了宮變。

他冷冰冰地站在屍山血海之中,手中的長劍鮮血淋漓。而在他腳下,躺著死不瞑目的昭國帝後。

楚靈均自夢中驚醒後,徹底放棄鹹魚計劃,努力開始攬權。可等她終於成為炙手可熱的候選繼承人時,她又做了個夢——

她那素來朗月清風的兄長,脫下了華貴莊嚴的親王蟒服,只著一身單薄的素衫,屈膝跪於她身前。

他用那蒼白纖細的手,顫抖著捧起她的衣角,動作生澀地親了親上面的燙金龍紋後,又用那雙如煙雨般朦朧的眸子望著自己,啞著聲音道:“望陛下……垂憐。”

楚靈均:“?!”

她絕對沒有覬覦兄長美色的意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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